Monday, 7 August 2017

古琴給了我新的生命體驗—專訪斫琴家吳振宇


2014/05/30 來源:新浪博客
古琴給了我新的生命體驗
—專訪斫琴家吳振宇
執著上路
古琴是中國最古老的彈撥樂器之一,在孔子時期就已經盛行。與眾中西樂器相比,古琴不僅歷史悠久,而且,它還是一件極具欣賞和收藏價值的工藝品漆器;干百年來,古琴被王公貴族、文人雅士視為高雅品格的象徵。結緣古琴,吳老說,「我和古琴的緣分是從木頭開始的。我從沒想過要當文人雅士,但我喜歡藝術。古琴能夠讓一塊木頭有了生命,並且可以流傳千年,這一點,是許多(事物)所不能達到的。我熱愛它!」
事實上,吳老很早就接觸藝術,家中也有這樣的氛圍。國家畫院的大畫家吳悅石是他的哥哥,他曾師從名家張尊田先生學習字畫裝裱,精於字畫鑑賞。因為從事多年古典家具和木雕行業,吳老也有著深厚的木藝基礎。吳老更感激帶他走進古琴世界的孫慶堂、董春起兩位前輩,前者是北京民族樂器廠的老技工,曾是文化部古琴修復小組成員,修復了多張故宮的藏琴;後者則通古文、精古琴。他們的悉心指點和言傳身教,都讓吳老受益匪淺。
「古琴不僅是一件動聽的樂器,還是一件可供觀賞的美器。這兩點就決定了斫琴最重要的兩個方面:聲音和外觀。」了解吳老的人說他是質樸的、執著的斫琴家,他則用更簡單的語言來概括自己:「我是一個固執的人,屬牛,愛鑽牛角尖,認準的路,甭簪有多難也會走下去!」吳老經歷過「上山下鄉」,進過工廠,這樣的生活賦予了他更堅韌的性格。現在,回憶起早期斫琴的情景,吳老依然歷歷在目。「十幾年前,剛開始製作古琴,出自我手的琴,外形平平,聲音也不好聽。可以說,傳到我耳朵里的評價都是打擊的話,(很多人)認為我不可能成功地做成一張琴!」面對這聲聲的不可能,吳老的「牛
睥氣」上來了。那時,吳老在潘家園開著一家古典家具店,在若干個做家具的工人中只有一人專門跟著他制琴。吳老說,「當時的艱難情況幾乎就是用賣家具的錢來養著。」
「神奇的木頭舍曙歌」
「占琴音色的好壞,聲音是否好聽,是辨別一張古琴優劣的決定因素。古語i平價古琴有『四善九德』之說。『四善』即蒼、松、脆、滑:『九德』即奇、古、透、潤、靜、圃、勻、清、芳。其中,『奇』位『九德』之首,就是與眾不同。因為古琴選材均為百年以上老木,或桐或杉或老黃松或老紅松等,不同年代的琴材所取木材的部位也大不相同,音色當然有所差異。好聽且與眾不同的奇絕之琴,自古都是琴人夢寐以求的。」為了製作出這樣的好聲音,吳老開始從源頭追溯:木頭為什麼會發聲?怎麼樣的震動能讓木頭與音樂聯繫在一起?
「是弦的震動引起了箱體的共鳴——神奇的術頭會唱歌!」「神奇的木頭會唱歌」,吳老常把這話掛在嘴邊。「這對木材的要求極高,原材的穩定性要高。木頭自己不會發聲,事實上,古琴本身也沒有音碼,要完全靠在琴面上的滑動,我可以用『微小』來形容這之間區別。所以,如果木材變形,古琴發出的砂音會非常不協讕。這對後期的製造工序也提出了相應的標準和要求——前期的原材,後期的製作,兩者相輔相成。」
現在,京城很多琴人都會慕名來到「東隅草堂」聽琴、看琴、買琴。有人嘖嘖稱讚,這裡幾萬元的琴著實可以與幾十萬的琴相媲美!
在北方,天氣乾燥,很多業內人士認為古琴的擺放,不能相璦氣|咐近,不能在通風處,等等。這些清規戒律是為了保證琴身不變形、琴音不走調。對此,吳老卻有不同的看法,他自信地說道:「我製作的琴可以放在暖氣附近,也可以放在通風的地方。無所謂。在沒有先進工藝手段的古代,一張好的琴要經過干百年的風霜雨雪,沒有人敢說歷經這麼久,這張琴就一定是在溫室里,在琴人的呵護下流傳至今。這個過程,一定充滿各種冒險。但在今天,這樣干百歲的古琴出現在現代人的我們面前時,又是多麼令人驚艷。」為了使出自自己之手的琴也有這份驚艷,吳老將現代工藝與古代時期的斫琴工藝做了比較,他認為,周現代工藝,即人工老化的方式完全可以縮短「歷練」古琴的周期。
由此,也得到了為伺在「東隅草堂」的外部房頂上會有成片成片堆放著的古琴胚子的答案。這也是人工老化的方式之一。
吳氏琴的音色得益於如此精雕細琢,其外觀也非常講究。
看看吳老的手,就知道他為製作一張好琴的用心良苦了。
「是的,我的手很粗糙。這麼多年,我一直堅持每一張琴都用大漆工藝製成。好琴,要經過多道粗細的生漆鹿角霜膩子,表面再擦多道生漆,直到漆膜潤滑光亮,用手觸摸漆膜表面,像玉一樣潤澤——這種手感特別重要。可是,這種潤澤的漆膜需要很長周期的製作過程。作為純天然塗料,大漆的化學成分非常複雜,不易干透。從第一道粗膩子到最後一道表面生漆,大約需要一年左右的時間吧。在這個過程中,無論膩子還是木頭都會產生很微小的變形,慢慢的,無數次的變形後,整張琴就會呈現出顏色豐富的表面了。我之前講過,木頭有生命,在加工過程中,受到濕度和溫度等的影響,變形是必然的,在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之前,延長加工周期是最好的方式。。即使這樣,做上千張琴,可能也就出一張花式極美的琴。」吳老還由此娓娓道出了占琴表面花紋的生成以及如何判斷古琴年代的奧秘。「古琴的漆膜與漆器的漆膜在評價標準上有些不同。好的古琴的表面因為製作周期長,在製作過程中,會產生一些變形,然後,我們打掉變形的部分,琴的表面尤其是弦路的表面會被打花,漆膜的顏色也就出現了深淺不同的變化。現在,我們所見的古代名琴,歷經千年,歷經多次修復,表面早就形成了各式極美的花紋,細碎、深淺各異,而且,年代越久,紋絡越花。這些耐人尋味的花紋也是判斷古琴年代的標準之一。年代越久,花紋越細碎。」蟲蛀木遇良琴
古時有一位琴師,被窮困的生計所迫連制琴的良材也買不起,不得不用一根蟲蛀木製了一張琴。奇妙的是,每當琴聲響起,蛀洞裡就會鑽出一隻小蟲,它安靜地臥於琴弦之間,仿似在聆聽。時間一久,潦倒的琴師如遇知音,每每撫琴就像只為小蟲彈奏一般。慢慢的,他的琴技竟愈發精湛。更為神奇的,隨著琴身被小蟲蛀洞蛀得愈多,琴的音色也愈加動聽。琴師更為大悅。後來,小蟲死了,悲痛欲絕的琴師以琴葬蟲,遠走天涯,終生不再彈黎……
古有如此溫惰的琴師與小蟲的故事,今亦有一段吳老與另一張蟲蛀琴的傳奇.,,
「十年前的木料價格無法與今時今日相比。我花5000元買了兩大車近30方的木頭,運回來,鋪了滿滿半個院子——現在,買一根木頭,花5000元都不止。在這一大堆木頭裡,當時的我因斫琴功力尚淺,實在難以找出一塊良木製琴,還頭疼木頭怎麼輕易就被蟲蛀了。簧春起先生得知後,特意r丁囑我要留下一段蟲蛀木。之後,我就用它制了幾個琴胚子。沒想到,董春起先生聞訊後第一時間趕來,撫琴後大喜,落筆寫下了一段文字:良材不世有,難於夏鼎商彝之求……後來,我還將這片文刻在了蟲蛀木琴的琴身上。」
聊起蟲蛀木琴,吳老興致盎然,「古代琴師與小蟲的故事,讓人又嚮往又羨慕。雖然這是一個美麗的傳說,但讓人想到『人生得一知音足矣』,小蟲就是琴師的知音;雖然我與小蟲的故事不如古代那位琴師與小蟲那般動人心扉,但小蟲的確讓我得到了一張良琴,不是知音更似知音!」「古琴像高品質的葡萄酒,歷經彈奏、反覆調試,歲月傳世,音色愈加值得回味。」
著名的古琴曲《高山流水》講述的是俞伯牙和鍾子勢至善至美終生莫逆之交之情。所謂「知音少,弦斷有誰聽」,無法用語言表述的珍貴友情,可流傳千古的曲子是最好約延續。所以,古琴文化傳承的是古人們的一種生活狀態,一種情感體驗。
一如吳老的忘年之交、中國電影集團攝影師|貝保中在博客中的記錄:「他六十已過,屬牛的,愛鑽牛角尖,最初來這個院子,荒地上積滿厚厚的雪,一位再普通不過的知青人,三間破屋,滿牆的古琴,發出幽幽的大漆,黑里泛著紅的光澤。幾年過去了,他自己動手建設起了自己的琴坊,從破屋變成了古老文化器物的製作基地。他沒有一日懈怠過……默默無聞,耐得住寂寞,堅守自己,就是吳振字的寫照。」
至於吳老,古琴是知音。他說,古琴讓他找到了全新的生命體驗。
現在,吳老所有的時間幾乎都用來做與占琴有關的事業。吳老說,他希望越來越多的人了解古琴。「古時候,古琴是彈給自己聽的。我斫琴多年,深知這個圈子門派眾多,可惜的是,缺少了相互的交流機會,相對閉塞。在歐洲,同樣享有久遠歷史和濃厚文化氣息的小提琴製作業就與此有不同的景象。在那裡,有的整整一條街都是小提琴作坊。也許,每一戶都有自己的特點,但他們的透明度很高,大家進步得都很快。我覺得,也希望應該有更多的人參與進來。」
徽博,就被吳老視為很好的與眾琴友交流互動的平台。每天,他幾乎都要在此發布一條或幾條有關古琴的內容,還會及時土傳古琴雅集的圖片。
吳老從不拒絕新事物,他覺得,這會讓人不斷進步,讓生活更加豐富多彩。
研究古琴之餘,吳老也愛獨自小酌。在他工作室的博古架上放著一瓶已開的新世界的紅葡萄酒,尤其在夜深入靜時,微酣的狀態兢可以讓他心甘情願地暫時放一放古琴事業,安然睡去。很難想像,不沾菸酒(白酒)茶的吳老獨愛葡萄酒。他回憶初次品嘗時,微酣的感覺就像彈撥自己剛剛斫好的琴一樣,興奮、喜悅、滿心的期待。就這樣,吳老漫慢喜歡上了小酌,尤其是新世界的葡萄酒。「之所以喜歡新世界的葡萄酒,原因也許與我對古琴文化的態度是一脈相承的。我覺得新世界葡萄酒中有創新的味道。就像我希望有開放的交流古琴藝術、文化的環境一樣,我也希望熱愛葡萄酒的人不僅可以珍藏、品嘗舊世界葡萄酒,也可以用輕鬆的心態愛上新世界葡萄酒。」
吳老把古琴比作高品質的葡萄酒:「歷經彈奏、反覆調試,歲月傳世,音色愈加值得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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